互联网时代下，猫狗公益机会在哪里？

芳华街变成了一个没有边界的美术馆。又一场展览在玉林落地了，这一切都发生在最后一面墙被布置好的那一瞬间。这次猫狗公益主题的「向它致镜」公益摄影大赛获奖作品巡展（成都站）几乎占据了半条街的墙面，来往的行人很难不被“它们”绊住脚步。

从放学回家的小学生到结伴出行的老奶奶，驻足在某一幅作品前，你能听到所有人最多的感想就是“咪咪好乖”、“太可爱了”。偶尔会有街上的流浪猫在墙沿步行，它大概对墙下正在发生些什么不感兴趣，也不懂人们在说什么。

亚洲动物基金 和 海浪公社 是多年的老伙伴，也都是这次展览的联合主办方。长久以来，我们一起不停地探索着一个名为“公益”的议题，并且试图打破它的边界，作出更多面的延展。

就像一提到川剧人们想起来的会是变脸、吐火一样，公益在很多人的心中也带有一些长期积淀下来的刻板印象，例如慈善晚会、感恩的心。虽然，公益活动利他性的本质并不会因为活动的形式区分对错和高低，但在千篇一律的活动形式下，是年轻人越来越对公益行动提不起兴趣的现实：口号和呼吁很多，响应者和行动者却很少。

比起做“正确的公益”，如何做出“精彩的公益”成为了一个痛点。

7 月 27 日，由展览衍生开来，我们邀请了三位利用互联网媒介推动猫狗公益的“成功案例”，来向我们分享在流量时代下，如何脱离生硬的呼吁和口号，让公益吸引大众、吸引年轻人，也让公益成为年轻人生活的一部分。

* 以下部分内容来自嘉宾现场分享，有删改

01

探索不一样的

传播方式

这次的展览，伴侣动物摄影师 @猫叔（刘晋川）的一组照片获了一等奖。是一名环卫工人和他的猫咪互动的照片。

他补充说：“这是一个本身生活很拮据的一个人，却能够承担另外一个生命的责任，所以这张照片能获奖我也觉得很开心。”

一张照片能对猫狗公益起到什么作用？在猫叔看来，影像所带来的力量虽然不像传统公益如捐款那样被直接看见，但是却可以潜移默化促成很多思想上的改变。

有一次，猫叔观察到小区的群护猫猫，于是他在春节的时候买了 100 多个小老鼠玩具撒在草地上，其中有一只猫猫非常喜欢来玩。猫叔花了一个月时间，连续看它，他把记录的照片放到网上以后，不到一个星期，猫猫就被领养了。

“那位领养人今天没有来，但是她想托我告诉大家，她就是因为看到这些照片，才决定领养，所以用脑筋去拍的话，它们就能获得很好的机会。”

当大众更习惯于对视觉内容信息的抓取，在这样的基础上，影像真的对公益产生了重要的作用。

普及、宣传、号召也好，每一个人随手可做的去拍、去记录，就有机会发生改变。

然后，他展示了长尾的柯基犬照片。现场很多观众都是第一次看到柯基原来有尾巴的样子。

“看到这些很多人都会去想，它们与生俱来，天生带着的东西，我们人类真的要去改变它，让它变成一个畸形的生命吗？所以当大家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可以看到这里面传递了一些信息，每个生命都是平等的，就像阳光同样关爱每一个生命。”

柯基和贵宾可以有尾巴、导盲犬的工作状态是怎样、以及土猫土狗也很值得被爱，猫叔相信通过拍摄和展示，能直观传递出许多像这样的信息。

0 2

新一代行动者

思维开始转变

萌宠自媒体 @圆圆的智子 家里已经有 6 只猫，其中 4 只都是捡来的。她分享了自己成为宠物博主的经历。

“自从自己养了第一只猫猫之后，看到外面流浪的猫，你会觉得它好可怜，它要是有个家就好了”。于是智子就捡了第一只叫“珍珠”的猫。智子把带它去医院检查、收养的过程记录并发在网上，收获了第一批原始粉丝。

后来，智子又捡到了很多猫，几乎每一只都会给它起名字。后来她慢慢发现，猫猫真的捡不完。她明白自己没有条件把每一只猫都留在身边，于是开始给猫找领养。

智子始终觉得，就算救不了所有流浪猫，也可以在自己的承受范围之内，尽量去救助每一只。但这不代表智子会无止境地把猫塞到家里：“现在我们家有点类似于一个溜达猫中转站，我们把猫捡回家，送它去医院驱虫体检，做绝育打疫苗，然后它就在我们家等待被领养。”

领养是一个周期很长的过程。

智子分享自己流程是“捡到猫后带回家隔离，然后体检，治疗，打疫苗，做绝育，最后领养”，她坦言说领养这一步是最难的。在领养前的初审阶段，领养人需要填写二十多道题的问卷。复审是智子和领养人聊天，确保领养人家里有合适的养猫条件。

最后，智子还会亲自把猫送到领养人家里，验证情况的真实性。在外人看来这有点过于谨慎，也劳心劳力，但智子还是觉得一定要坚持这个原则。

“因为有时候我们真的遇到家里封窗没有做好，或者领养人的家人没有同意，然后被轰出来的事情。”

@和猫住 应急救援领养平台创始人宇文化缘在成为“猫咪消防员”之前，曾经最多同时收养过 50 只流浪猫。

“最早的时候，我们也尝试过收容流浪猫，但最多可能就只能容纳 50 只。拥挤的空间和饱和的动物数量，让收容工作变得压力重重，也有很多隐患，甚至有小猫因此而患病去世。”

那次的经历对宇文化缘的打击很大。“我会感觉自己把这些猫猫收养到这儿，甚至是会害了它们。因为领养的周期很长，审核一个领养人是很复杂的过程，但我费心费力把猫救下来，又不可能随随便便找一个领养人。”

后来，当他收到求助量越来越大的时候，发觉自己没办法收养每一只碰到的流浪猫，就渐渐把重心转移在救援被困的流浪动物。

事实上，路上的猫任何人都可以去救。但被困到高空通风井，或者河道里的猫，一般人没有相应的工具也没方法去救，总是求助消防员可能也不是最好的方法，会增加消防员的工作量。

经历 8 年的收养和救援之后，@和猫住的常备工具和对猫的了解程度都已经达到比较丰富的程度，就顺其自然地继续进行猫咪救援了。

“我们救助猫咪，帮助它们逃出困境，解决困难，后来就有很多人把我们叫做猫咪消防员。虽然是戏称，但我还是很有成就感。因为这样一来的话，我们还可以减轻一点咱们消防员的救援压力，为社会资源的优化配置做出一份贡献，这是我们很荣幸的一件事。”

在新环境的变化下，对付出行动的反思与犹豫、自我能力的反复评估与抉择，新一代的行动者们的思维也在转变：更谨慎、更负责、更有自己的风格。

和许多行动者的经历相似，智子和宇文化缘都经历了过无数心态的转变：从最初的一件小事，到更主动、更深入的参与；从对自己个体力量有限的动摇，到最后接受自己的力之所至与坚持。

03

互联网的流量风口

同样适用于公益

和猫住真正开始做更多猫咪救援，和一个视频有很大关系。2020 年和猫住主要还在做收养的时候，发了一个猫咪救援的视频。

“其实现在再看这个视频就会看出，我当时的操作真的是非常‘垃圾’，而且非常的危险。如果搁现在一根绳子我就把猫给救到了，当时由于救援经验不够丰富，才以那样的操作去救援。”虽然救援方式不成熟，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个视频在抖音上有了 100 多万的点赞。它的传播量非常大，也让更多的人知道了和猫住。

“之后在遇到被困猫咪的时候，很多人就会想到联系我们。也是自从这一个视频以后，我们就更多的去做救援。”

观众喜欢看猫咪被救援的过程，猫咪被成功救援的影像也时常能让人触动。对于和猫住来说，这样的行为不仅能够帮助猫咪，还能给自己带来更多流量。

在宇文化缘看来，去追流量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因为拥抱时代的命脉，才能有机会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

智子有时候会收到一些网友请求帮忙转发流浪猫的领养信息，但是她收到的照片可能是比较模糊，或者光线不太好的，“说实话这样的照片是很难找到领养的”。凭借照片判断，往往是颜值高、有特色的猫咪能更容易被成功领养。但是照片传递出来的信息还是有限，“即使有的时候拍出来非常可爱的照片，也不一定能找到一个合适的领养人。”

所以，智子把自己捡猫的视频理解为“给猫做一个视频简历”，这样可以更立体地让观众看到这只猫的信息，判断自己是否适合领养。又因为智子将视频用幽默诙谐的风格呈现，在今天，这样的视频传播范围更广，而视频被更多人看到，猫咪找到领养的几率就会更高。

通过视频宣传“领养代替购买”，目前和猫住在线上已经帮助 4 万多只猫猫找到了家。智子也在线下亲手把 100 多只猫送到了新家。

救援猫咪的时候，宇文化缘经常会找一些志愿者一起去参与救猫过程。有一期视频在一座桥梁救援被困猫咪的视频，志愿者用无人机拍摄出非常震撼的画面，许多网友认为这是摆拍搏流量，“这期视频是被骂的最惨的一期，还有人说我们是在为地标打广告”。

借由互联网工具达到便利的同时，大众关注与“审判”也随之而来。做内容、做公益的人们需要做好“面对不同声音和立场一瞬间爆发”展露在自己眼前的准备。

“关注度变高之后，被骂这种事其实很正常。”对此，宇文化缘在内耗中逐步达成和解，救援猫咪这件事对他来说是痛并快乐着的。

“因为每当我们把猫给救下来的时候，都会成就感爆棚。特别是有主人的，当我们把猫猫救到以后，交给主人的时候，主人脸上的那种笑容真的让我记忆犹新”

早早就开始做科学养宠宣传，和猫住已经成为了骨灰级猫咪博主。宇文化缘补充道：“虽然我们现在全网大概有 1000w+ 的粉丝，但是现在已经没啥流量了”。这是一个比较谦虚的说法，但互联网世界变化确实越来越快，在信息洪流中让人停住脚步越来越难。

如今，他开始也反思原因，比如有时候，和猫住的视频会不会太用力了。

“我们几乎每一期视频，都会有呼吁大家养猫封窗、领养代替购买的内容，有时候变得有些说教，就导致了现在的一个情况就是，视频没啥人看了，没啥流量了。”

宇文化缘还在努力适应时代变化做更加适合的内容，同时也坦言自己还在“说教”。

后记

在最后的交流环节，三位嘉宾分享了自己的曾经的本职和成为全职博主前的职业。意外的是，他们都碰巧是一名全职“设计师”。上班、接活。而拍照、拍视频，在如今几乎是每个年轻人都会做，也有能力做的事情。

他们并不是一开始就成为一个颇具影响力的“公益专家”，而是像许多普通年轻一样，工作、接活，在这之余，用一个不经意的行动影响着往后的轨迹。

是在拍摄了一段时间之后，猫叔才开始逐渐了解到国际上对于被摄影的动物福利有非常多细致的评判标准，例如怎样才算确保拍摄环境的安全、什么是合适的拍摄时间，以及怎样是足够尊重动物意愿。他开始明白，好的照片首要的不是最好的光线、最好的构图和立意，而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关于动物福利道德层面上的认知。

而和猫住、圆圆的智子的猫狗公益之路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沉重和复杂，它可以在任何场景发生——很可能就从捡回家的第一只猫开始。

在现场提问环节，有一名观众对三位嘉宾说：“请你们不要怀疑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因为我就是看了宇文化缘的视频，自己捡了一只小猫回家。我的脑子里一直记得科学养猫，包括不要随意投喂流浪猫，抓捕绝育放归的知识，我也一直在跟身边不养猫的人普及。”

互联网时代，我们可能不太容易看到从前那样宏大、轰烈的公益活动，但也许这并不代表年轻人不再关注公益、公益对年轻人失去了吸引力。

在年轻人爆炸式的信息来源与碎片化的时间和注意力中，改变仍然能在各种细枝末节中发生。

就像我们主编 @祝贺 在最后所说：“我们期望通过展览和活动，让更多的行动者被看见。如果在现场的观众们会因为今天听到的分享而有所变化：去关注某位嘉宾、留下一次观看 / 点赞 / 转发、更或者和他们一样，开始利用社交媒体去做点什么，成为下一个「和猫住」，下一个「智子」或「猫叔」。”

来网红打卡的年轻人、下楼遛狗的嬢嬢，或者环卫工人，都可以路过看展，或多或少被影像传递出的信息所感染。这场在开放街道呈现的展览，让艺术的门槛更低，也让年轻化的公益团队再一次确信：人人都可以接触公益，公益活动能够有更多可能性。

「向它致镜」

公益摄影大赛获奖作品巡展成都站

联合主办

亚洲动物基金，伴它地球，海浪公社

爱心企业

ADM 宠物营养，TEB！汤恩贝

特别鸣谢

成都市高新区芳草街街道蓓蕾社区

广州永庆坊，白夜·花神诗空间

位必艺术，无边界美术馆

联合传播伙伴

YOU 成都，CSR 环球，1200 书店

英宠摄影，宠界，honi 和你

比格公社，和猫住，圆圆的智子

胜智广告，猫叔（刘晋川）

公益合作伙伴

四川省启明小动物保护中心

成都领养日，猫狗找家领养日

成都蓉城护生园流浪动物救助站

齐力猫狗联盟，大苹果救助小院

人宠友好空间

Familiar·coffee，啢啢茶寮

一苇书坊，院朵·社区花园中心

CARPARK，Notice coffee bar

TEALAB，撑展 Chēngzhǎn